風口過去,沒有實際產品和資產的綠馳如多米諾骨牌般倒去,只剩一副軀殼。
曾經,高舉智能電動的新造車勢力,是汽車產業變革的時代焦點;如今來看,一些新勢力更像是扎進汽車行業的毒瘤,蠶食著汽車制造業的生氣。
“去年11月補發了7月的工資,就再也沒有收到過工資了,現在全靠貸款過日子。”一位綠馳汽車的內部人士陳雷(化名)向時代財經表示。曾心懷夢想投身新造車勢力,一腔熱情換來的卻是半年無薪的拮據生活。
更為可怕的是,在事業的黃金時期卻無事可做。“每天唯一的工作就是打卡上下班,整個公司除了內部代號M500的一款SUV項目還在勉強推進,其他項目都已停止。”陳雷和3月2日就早早復工的300多名員工一樣,只能在枯燥的辦公室里被迫蹉跎歲月。

圖片來源:綠馳官網
談及公司的癱瘓狀態,綠馳品牌總監梁世奇向時代財經表示“目前公司剛剛完成股東變更,融資還在進行,正在等待資金注入。”至于欠薪狀況,梁世奇表示不方便發表言論。
然而,據陳雷表示,綠馳汽車CEO任亞輝在公司群里曾表示,“就是沒錢了,我也沒有什么辦法,只能去求投資方。”顯然,趕上時代風口的綠馳汽車沒能顛覆汽車產業,反而在時代的變革中窮困潦倒、岌岌可危。
公司資金鏈斷裂,最差結局不過是破產;而對于那些對于默默付出的員工以及興致勃勃的供應商而言,拖欠半年的款項,誰來買單?
綠馳汽車:空手套白狼?
“最怕的不是欠薪,而是被欠的薪永遠還不上了。”據陳雷介紹,通常制造業都是重資產公司,而綠馳汽車其實是一家輕資產公司。廠房、場地、試制車間以及很多設備都是租來的,資產清算下來可能也就幾百萬,遠遠不夠員工工資和供應商欠款。
按照陳雷的說法,綠馳汽車其實一直在空手套白狼,而當風口過去,沒有實際產品和資產的綠馳如多米諾骨牌般倒去,只剩一副軀殼。
回到新造車勢力風頭最盛的2016年,在福田汽車任職17年的王向銀毅然離職,創立綠馳汽車,擁抱時代變革,然而,創業的坎坷和劇情的反轉或讓創始人王向銀始料未及,而王向銀本人也在2019年3月辭去CEO職位,由綠馳汽車常務副總裁任亞輝接任。
而回顧綠馳的種種“操作”,幾乎沒有一件得以善終。
2018年6月,綠馳汽車擬投資55億元,建設年產20萬輛的新能源汽車工廠,而截至目前,由于缺少資金,生產基地目前還是處于場地填方及平整階段;
2019年5月,綠馳汽車牽手長安,獲得長安鈴木閑置產能的使用權,如今漫長生產線上,空空如也。據陳雷透露,“綠馳至今沒有給長安鈴木一分錢”;
此前規劃的意大利轎跑定制中心也已告吹,至于原計劃2019年6月上市的首款新湊型SUV車型,更是遙遙無期。

圖片來源:綠馳官網
2019年8月,綠馳提到經過首輪、B輪、C輪總計約100億元的融資之后,將會于2021-2022年完成上市,如今B輪融資還在水面之下,而綠馳本身早已陷入資不抵債的境地。
3月6日,天眼查信息顯示,河南省國投企業管理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“河南國投”)成為綠馳汽車科技集團有限公司(以下簡稱“綠馳汽車”)的大股東,持股比例60%,認繳金額20.2億元。
遺憾的是,直到3月底,據綠馳品牌總監梁世奇表示,這筆資金仍然沒有注入。同時陳雷向時代財經透露,“據小道消息,河南國投背后的部分投資人其實還是綠馳汽車的股東,這一收購背后還有什么內幕,誰也不知道,對于綠馳主動付清欠款,已不抱太大希望。”
以上消息未獲證實,但無論從資產還是資金來看,始終未能交出產品的綠馳確實已經岌岌可危,河南國投或許是一抹希望,但真實情況仍在水面之下。
投訴無門 綠馳汽車的債誰來還?
代工生產、自建工廠、資金斷裂、海外合作、上市規劃、交付延期……2016年創立的綠馳汽車幾乎“蹭”到了新造車勢力所有的熱點,然而最終卻落得幾近癱瘓的空殼下場,三大電動化平臺、半年一款新車的宏大藍圖泯滅在時代躍遷的褶皺里。
而對于投身綠馳夢想的員工而言,唯一的“工作”或許就是維權。“從2019年9月份工資至今未發放,員工靠借貸過日子,上海市青浦區監察大隊介入工資發放,一直未能得到實質進展,員工一直處于投門無路狀態。”另一位綠馳員工張翼(化名)表示。
事實上,去年10月,遭遇欠薪的綠馳員工已經開始尋求法律援助,幾經波折,最終推到了上海市青浦區勞動監察大隊立案,但監察大隊來過幾次后卻無果;隨后綠馳員工又找到法院提出仲裁請求,但由于此前已被監察大隊受理,只能仲裁去年12月以后的欠薪部分,且流程最長可達半年。
據張翼描述,面對員工質問欠薪,綠馳母公司中能東道集團副總裁曹建態度極其惡劣,有關言論被綠馳員工錄像取證。此外,綠馳汽車CEO任亞輝在公司群里曾表示,“就是沒錢了,我也沒有什么辦法,只能去求投資方。”
時代財經就以上問題致電綠馳汽車CEO任亞輝,對方卻不作回應,并將對接推給綠馳品牌總監梁世奇,而梁世奇除了表示“目前公司剛剛完成股東變更,融資還在進行,正在等待資金注入”外,對欠薪等現狀均表示不方便回應。
尋求法律援助后,綠馳員工更覺無力;而投訴無果外,更讓綠馳員工心慌的或許是哪怕公司申請破產,綠馳微薄的資產或許不夠償還欠薪額度,更何況還有對供應商的大筆欠款。
對此,一位律師向時代財經表示,“資不抵債很為難,因為股東認繳完畢后,其實已不對公司債務負責;不過,公司資產變賣,公司在外所享有的債權等,在清算程序結束后會優先支付工資。”
截至發稿日,綠馳300多名員工仍然處于無薪的水深火熱中。而諷刺的是,如若離職,必須簽署一份工資已經結清的證明,否則不予離職,盡管公司承諾離職后會付清欠款,但一旦簽署此證明,誰又能相信一個公司的口頭承諾呢。
蹉跎歲月,等待救援,是陳雷、張翼以及其他綠馳員工當前寫照,而綠馳的欠款,誰來買單,則沒有人知道。